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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思博 |
智庫型態問題
再來,當我們提到智庫的型態,以附會在政黨之下的智庫,或者說和政黨關係比較密切的智庫,他們到後來會形成一個特色是,他們雖然不是政黨指導的智庫,在智庫中對政黨的影響力會變得比較間接,因為會根據智庫的領導者和政黨之間的關係,來看是不是有比較大的發言份量。但是某種程度,讓它的持續性較高,形成智庫研究本身的特色,以及知識與價值上的積累,會比較有一貫性的立場。
但如果是政黨所指導的智庫,因為會隨著政黨主席的更換,所以一換主席,智庫中主要的幹部也會換掉,會讓智庫變得官僚化,某種程度上又變成政府的某個研究單位。如果新舊任黨主席有非常明顯意見上的不同,那麼這個智庫對新任黨主席來說就不能用,這不僅是前任黨主席留下的人能不能用,而是在於,他要根據價值立場,所形成比較一致制性、完整性的分析和知識無法積累,頂多在黨主席任內有一些結果。
而且很有可能的情況是,如果新任主席急著要端出菜色,他還是要依賴他未擔任主席之前所結合的一批知識人的關係,透過他們所形成的意見,再丟到黨的智庫內,進一步形成黨的政策意見,所以會變成這樣一個情形。換句話說,在知識一致性的積累、與價值立場的深化,會隨著黨的智庫的官僚化,形成一般人會在政府機構抱怨的問題,同樣會在黨內出現。
不同的智庫對兩岸議題
有很不一樣的立場取向
至於兩岸議題,除了藍綠之間的差別之外,在各自內部也是高度爭議性的問題,所以有關於立場上的一致性、知識分析上的字眼的要求會更為極端。在此狀況下,會使得兩岸議題的處理變得更為困難。所以,如果我們看知識的含量以及操作上的一致性,相對來講,獨立於外、自己有一套運作邏輯的智庫,所提出的東西比較一致,可是它在政策上的影響力,因為它可能與黨的領導人關係的遠離,會變得比較間接、比較小。
如果是從黨的智庫、或由政府智庫所提出來的東西,大家可以看到的是,不痛不癢,不大不小,沒有爭議。好聽一點是,方方面面都會顧到;但講比較難聽一點,你不知道它要朝向哪個方向。它往往是解決短期之內、三到六個月內所看到的問題;要更長久的預設來說,它的領域與範圍會相當的限制。這是目前智庫與政策的關係,我所看到的現象。
童振源:賴執行長剛剛提到的,是智庫如何成功經營的秘訣,因為台灣智庫在過去,不管民進黨有無執政,它發揮的影響相當大,辦的活動相當多,對社會的影響也相當大。所以,不僅要有智庫人才,更重要的是其價值與立場要鮮明,這與前面幾位先進發表的意見不同。但我認為,作為一個成功智庫,恐怕它要能夠發揮影響力,這一點可能無法避免。
高思博:台灣的智庫還處於不成熟階段
生存發生也面臨不少現實問題
剛剛很多在場的朋友,談到智庫本身的轉型,談到智庫對於國民兩黨決策的影響。我想先與大家分享,第一部分智庫本身的轉型(transformation),這與台灣社會總體發展的脈絡有關。我與振源兄都在華盛頓留學,事實上,在以前台灣並沒有華盛頓那種型態的智庫,台灣以前比較資深(senior)的智庫,其實很多都是政府所屬的財團法人,或是政府有影響力的財團法人,這些機構到現在也都還存在。
政府有影響力的、設立的財團法人,事實上他們做的研究,等於是幫忙做政府所需要的研究。所以,以前政府相關的財團法人,人力上的交流,要不然是來自於文官,以前文官與政務官的區分也不明顯;要不然就是學界的學者到智庫服務。但是因為後來,政治或國家控制的力量慢慢沒有那麼強之後,事實上,也產生一些變化。比方說,文官有文官行為的邏輯,他們不完全可以這樣跑來跑去;學者在現在的學術界,也有追求升遷、升等或生存所必須要做的事情,他們不一定能夠符合政策方針做研究(policyreserch)。
所以台灣的智庫說起來,有華盛頓式的發展環境,那是非常最近的事。因為學者與文官不再適合去做這個事情,產生出需求與空白,這個需求與空白,剛好也與台灣最近兩次政黨輪替,產生了政務官下野,開始變成有政務官經驗的人,他們要回到民間,不可能像以前一樣,政務官與文官交錯任用。學者部分,現在也很多學界的位置,非常競爭;你要從學界調人做政策相關的事情,事實上也很難。所以現在也許有一些新的博士學位學生,不進入純粹的學術市場,也許另外一個路徑是做這種政策相關的研究工作。
我認為這兩方面的人才,不管是有政務官經驗的人,他們回到民間;或者是新的博士學位學生,要去充實智庫的人才,事實上都還是一個非常初步的階段,也不是那麼成熟。也許將來成熟以後,智庫就會開始有不同於學界、不同於以前文官出來的一個人才管道。但是這些都還在一個非常初步的階段。所以,如果智庫要變得更成熟,將來可能要提供一個可能的管道,讓一些年輕的博士學生,不一定要繼續走到學術界。
但是這又牽涉到第二部分,智庫本身的規模與財務。因為我們現在除了少數的智庫以外,例如政府直接設立或相關的財團法人,或者是依附在政黨之下的智庫之外,其他的幾個民間智庫,要能夠比較有規模的去雇用,而且是全職性的去雇用有研究能力的、或者是有相當的政府方面的經驗或關係的人員,要能夠做這樣的事情、把人培養起來、帶起來,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因為以現在智庫的財務與規模,事實上與美國的智庫都有相當的差距,所以如果民間的智庫要能夠茁壯,而不是走政府支持、或政黨所屬的路線,將來在人才與財務方面都是很大的挑戰。但我認為,如果我們把智庫將來的任務或目標,設定在我們想像中華盛頓的那種樣子,恐怕民間的智庫在人才與財務方面,必須要能夠有進一步的活水,才能成長。
但是我的意思不是說,政府所屬的或附屬政黨的智庫,附屬不是指完全依附於政黨,而是有很強的連結性,你不能說這些不再重要。賓州大學曾做過全世界智庫的研究,有很多智庫,例如大陸與韓國很多智庫,也與政府相關,等於是政府的研究單位或團隊,這不代表他們不重要。但是我認為,這些政府本身或政黨相關的智庫,與民間的智庫相比,會比較有受限的問題。所謂的受限,是指在政策立場或價值上,比較無法脫離主政的人,或是政黨本身。
智庫要有前瞻性的研究
才能夠有真正的影響力
這與接下來我們要談兩岸的部分有關。如果是政府所屬或政黨相關的智庫,要提出前瞻性的東西,受限會比較大。剛剛安國兄說,會受領導人或政治菁英的控制,這也難免。但是我個人認為,在兩岸上,智庫除了擔任平台以外,恐怕大家要有一些前沿式的東西,才能真的具有影響力,或是有突破性的做法。因為前沿式的東西通常需要醞釀、磨合,智庫要投入相當的資源與人力,這又回到一開始的問題,你要有人力與財力才可以支援這種前沿性的東西,民間智庫人力與財力較為缺乏。而政府所屬或政黨相關的智庫,受限無法提出前沿式的東西,大家會怕怕的。所以剛好就形成一個很麻煩的狀況,我們在兩岸的政策上,這種前沿性的政策導致,無論是老智庫、或是新智庫,大家要拿出來都有問題。
將來與大陸智庫來往時,我認為我們會有一些危機。因為大陸的智庫,資源比我們多。第二,他們有有權者的耳朵,因為當權者會聽取他們的意見;但是台灣不管是老智庫或新智庫,我們在這方面都不夠。我們既不一定有權力者的耳朵、在人力與財力上也無法與人對比。在這方面我們會有危機。大陸的一些同道,與我們交流久了,也知道我們是怎麼回事。如果我們不加強一下,將來可能會有被看破手腳的危險。
所以我們基金會本身,也基於這樣的想法,雖然大家的主張不見得一樣,但是也許可以多合作、多作資源運用,大家也可以共同舉辦一些活動。我們年紀相近的這一輩,很多人都有私交,雖然所屬的陣營、想法不同,很多事情合作起來也有其可能性。我認為,將來大家要多合作,不然要應對大陸的智庫,對我們來說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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