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北京2月11日電/據光明日報報導,近來,人工智能在文史研究領域的新進展屢屢引人關注。從識讀古文字到標點古籍,從拼合破碎文物到解析詩詞,人工智能雖然尚未“大顯身手”,但已經“牛刀小試”,為文史研究帶來許多新的可能。
在信息存儲、信息處理方面,人工智能具有顯著優勢,這將有助於提升文史研究的效率。拿二十四史來說,卷帙浩繁,即便是訓練有素的歷史學者,每天讀一卷,也需要近十年才能讀完。因此,二十四史雖是基礎書,但罕有學者將其通讀。就算花了許多時間通讀下來,接踵而至的問題是:4000萬字中有多少內容能夠留存在頭腦中?就算全都記住了,能否融會貫通、靈活運用?從最初摘抄卡片,到後來借助典籍數據庫,文史學界一直在嘗試解決這些難題。未來,人工智能如果能夠窮盡古今中外所有已知文獻,並且具備使用一些理論方法解決問題的能力,其產出的學術成果必然是值得期待的。
清人戴震說,治學有“三難”——“淹博難、識斷難、精審難”。以此標準來衡量進入文史研究領域的人工智能,可以搜羅眾多相關文獻,可謂“淹博”,又能夠以某種邏輯方式將這些文獻串聯起來,得出一個結論,甚至敷衍成文,較之於傳統的典籍數據庫,其在“識斷”“精審”上更進一步。但目前來看,人工智能尚無法取代人類自己的閱讀與思考。
道理很簡單,人工智能的“淹博”,並不等同於學者的“淹博”。在典籍數據庫還不甚普及的年代,有位老先生審讀學生交來的文章,乍一看,其中引用的歷代文獻巨細無遺,不禁贊嘆學生用功之深,可仔細一看才發現,材料雖多,卻抓不住重點,僅僅是羅列而已。其實,那些文獻是靠數據庫檢索得來的,孰輕孰重、孰是孰非,學生心中並沒有準確的判斷。
一流學者的“識斷”“精審”,是人工智能尚無法企及的。在讀紙書的那個年代,史學家陳寅恪學問淵博,但他並不矜奇炫博,而是很善於從常見文獻中洞察歷史發展的脈絡,許多著述“其所征引,不出習見之書”,為人嘆服。與自然科學不同,人文研究許多時候並沒有“標準答案”,無論是史家的褒貶、哲人的智慧,還是文學家的情感、書畫家的筆觸,都需要研究者真正讀進去,才能“同情”“共鳴”。每個研究者的“識斷”或許不同,但這正是人文學術的活力所在。
無論如何,人工智能的發展給文史研究帶來了許多便利,也極有可能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許多如“流水線”般生產出來的文章,雖然下了一番資料整理的功夫,但如果人工智能也可以寫出類似的文章,其學術價值就會大打折扣。脫穎而出的,將是那些具有思想活力、創新價值、時代特色的論題,而這仍然離不開基本的文史功底,離不開“淹博”“識斷”“精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