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首頁 ->> 頭條新聞 】 【打 印
【 第1頁 第2頁 第3頁 第4頁 第5頁 第6頁 第7頁 第8頁 第9頁 第10頁 第11頁 第12頁 第13頁 第14頁 第15頁 】 
袁騰飛錯在何處?

http://www.CRNTT.com   2010-05-21 10:19:39  


 
不滿於今日的單薄

  新周刊:中國老百姓大部分看到的、受到過的歷史教育都是教科書式的官方歷史,這樣的歷史肯定只是單純的史料了。在中國,歷史表現出一種“遮敝式呈現”,官方史學把歷史掌握在少數人手中,也沒有湯因比這樣能寫《歷史研究》非人力可及者出現,也缺少年鑒學派史學家的那套長時段視野,大衆和民間的歷史表現出演義、話本等文學化的傾向,在你看來,私人性質的歷史在中國又占一個什麼樣的地位?

  吳思:中國一直有私人記錄歷史的傳統,十年前歷史沒有現在炒的這麼熱,但一直有私人修史,哪怕是個人史和家族史。讀的史料也一直包括私人的記載。現在史料大體還是那些,除了考古出土之外,不會再有大變化。比如談三國談魏晉,史料就是那些,那段歷史都是1000年多前的了。記載還是同樣,不同的人根據相同的史料卻會有自己不同的論述。比如範文瀾的那套論述方式,但是範文瀾的論述方式不容易成為老百姓的談資。易中天有一套叙述方式,他的就可以成為一種談資,說的也很好玩,每個作者的“歷史三”都不一樣,問題是如何採用一種合理的論述方式,讓史料更加切合老百姓的口味,讓我們能夠更深入全面地去認識生活,認識社會。 

  新周刊:如果把歷史知識作為一種知覺來看,它既是對人的意識的延伸,也對某種缺憾的補償,即我們對歷史發生興趣的原因緣於我們對存在於當下 或此刻並不滿足,需要到歷史上去回溯,去反芻,去尋找坐標。 

  吳思:僅僅知道今天太單薄了。可能自己的處境在歷史這個模型中就多次發生過,通過了解歷史,了解自己在這個歷史模型中的地位,就同時明白自己的一個定位,知道未來將要怎麼辦。所以這也是他一個安身立命的基礎。西方人很容易在信仰體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我們中國人則很容易在歷史體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於是我們就會有一種踏實感,因為我們知道自己的位置和歸宿。在現實中,我們也可以通過對歷史的了解更加准確地預測未來,去引導我們的行為。還有就是,談論現實會有很多的忌諱,議論到太深層次是很犯忌諱的。但是談論歷史上的國事就可以,談論歷史上的興衰榮辱就是可以成為今天的參照物,於是說史就成為對今日不滿的兩方面的補充,一個是歷史縱深的補充,一個是對禁忌的回避。

  新周刊:你的《血酬定律》、《潛規則》和這兩本書的合訂本《隱蔽的秩序》,都是從歷史中抽取一些規律,許多人很感興趣,你是如何把這些理解從歷史中剝離出來的?媒體一直也因此把你定位一個歷史學家甚至定位成一個歷史學的結點。但是似乎你並不太認同歷史學家這個身份。

  吳思:我只是在做自己的活兒,至於別人怎麼定位那是他們的事情。但是說我是一個歷史學家,我也不是拒絕這個身份。歷史學家的頭銜我覺得挺好,但是一方面我有點心虛,另外一方面我覺得確實我和一個常規的歷史學家不太一樣。我不是為了歷史而研究歷史,我不太在意整理史料考證鈎沉方面的工作,我的野心是理解推動歷史運作的各種因素的互相作用,尋找一種描述歷史的概念體系及其運行邏輯。那段歷史如果沒有我感興趣的內容,我就跳過去,跳到別的朝代去。這是我幹的事情。

  說到心虛,是因為在史料上下的功夫不夠。有些研究歷史的學者,例如呂思勉,讀過三四遍24史,我連一遍都沒讀全。只是讀了一些重點篇章。對於斷代史,比如我研究的明朝,雖然基本讀全了,但也不是對每個歷史重要人物都很了解,五年前了解的現在還可能忘掉一半。我是有側重的閱讀和用力。我有點跟著興趣走的意思,主要是追尋歷史的邏輯,邏輯一旦演繹不下去,缺少確切的標簽,我就造一個概念作為標識。我覺得這個過程和牛頓看到蘋果掉下來發現萬有引力的故事一樣,不論掉的是梨還是蘋果,石頭,重點是他琢磨那套內在規律。

  我研究歷史也是這個路子,不論是梨是蘋果,不論是明朝清朝還是民國,只要這個現象多次出現,少的三五次,多的十幾次,我就可能發現,可能會注意。於是我就研究這個讓蘋果不斷重複掉下來的道理。哪個朝代出現的多,在明朝出現的多,我就研究明朝,在清朝出現的多,就研究清朝。我覺得這個也不像是一個正經歷史學家的工作。我也不清楚是哪個學家的事。但是我感興趣的,就是這類工作。我在歷史裡溜溜達達,游游逛逛,看見蘋果掉下來就凑上去看看熱鬧,發現點門道就沉浸一年半載,寫一篇研究心得之後繼續游逛。

  如果蘋果是今天掉下來的呢?這種現象也可以成為一個社會學家研究的事,或者是經濟學家研究的事。當然我剛才也說過,今天的事研究起來禁忌太多,而且你很難在幾年十幾年內看到大量的重複,在歷史中你就很容易發現這種重複,看到蘋果一次又一次地掉下來。

100年來中國人的歷史觀

  新周刊:你對明朝感興趣是受到誰的影響?受到黃仁宇先生的影響嗎?

  吳思:受到他的影響。因為他寫的《萬歷十五年》就是講的明朝的事情。關鍵是我覺得明朝歷史比較簡單。清朝多了一個部族的因素,是外來民族的統治。如果你要通過歷史看現在,現在就沒有外來部族統治的因素。這等於是一個幹擾因素。如果我們剔除了這個因素,那麼就是明朝了。並且清朝主要還是沿襲了明朝的那一套政治經濟制度,可以說明朝是本。你在明朝可以找到制度設計者的想法。所以明朝的歷史是一個簡化了的模型,同時你還可以找到制度創始的動機。再往前推,元朝還是部族統治。再往前推,到了宋,宋朝也可以,也很有意思。但是宋朝距離我們還是有點遠,對比明朝就會發現,我們現代社會的模型更加像明朝。所以明朝對我簡直就是一個沒有其他競爭者的研究對象。 


 【 第1頁 第2頁 第3頁 第4頁 第5頁 第6頁 第7頁 第8頁 第9頁 第10頁 第11頁 第12頁 第13頁 第14頁 第15頁 】 

相關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