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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流昌 |
中評社香港8月17日電（作者 楊流昌）晨霧未散時，我坐在寺院廊下看簷角滴雨。青瓦上的水珠漸次墜落，在青石板上濺起細小的水暈，深灰的石面被染出淺淡的濕痕，像誰不小心打翻了硯台，洇開幾縷淡墨。風掠過廊柱，帶起簷角銅鈴的輕響，同時送來一陣若有若無的花香——是前院那株老桂樹，雖未到花期，卻總在濕潤的空氣裡浮起幾分甜澀的清芬。
此刻的雨珠、濕痕、花香、鈴聲，乃至我此刻坐的竹椅、身上的襯衣，乃至眼底映現的青瓦白牆，耳中流過的風聲水聲，在佛法裡都被稱為“色”。《心經》說“色不異空，空不異色”，《俱舍論》將“色法”列為十八界之首，說“色者，四大種所造，眼根所對”。可“色”究竟是什麼？是眼前這團流動的光影？是鼻、舌、身、意觸到的種種覺受？還是藏在覺受背後的某種更本質的存在？
色：從感官到心象的織錦
先說最直觀的色。佛陀在鹿野苑初轉法輪時，曾對五比丘說“此有故彼有”，說的正是色法的生成。地、水、火、風四大種為因，眼、耳、鼻、舌、身五根為緣，外境的色、聲、香、味、觸五境為所緣，於是有了我們眼中的“色”。但這“色”並非獨立存在——雨珠的顏色是陽光折射的結果，濕痕的深淺取決於石面的紋理，桂香的存在需要空氣的流動，銅鈴的聲響因風而顯。就像畫水墨畫時，宣紙上的墨痕看似實在，實則是水與膠在纖維間的滲透；又像我們看電影，銀幕上的光影不過是膠片轉動時投下的幻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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