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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光國:五四意識形態的百年反思
http://www.CRNTT.com   2022-06-19 00:13:28


 
  那時北大中國哲學系的學生都感覺一個新的留學生叫做胡適之的,居然大膽的想絞斷中國的哲學史;因為原來講哲學史的先生們,講了兩年才講到商朝,而胡適之一來就把商朝以前的歷史割斷,從西周晚年東周說起。這一班學生們都說這是思想造反;這樣的人怎麼配來講授呢?那時候,孟真在學校中已經是一個力量。那些學生們就請他去聽聽我的課,看看是不是應該趕走。他聽了幾天以後,就告訴同學們說:“這個人書雖然讀得不多,但他走的這一條路是對的。你們不能鬧。”我這個二十幾歲的留學生,在北京大學教書,面對著一般思想成熟的學生,沒有引起風波;過了十幾年以後,才曉得是孟真暗地裡做了我的保護人。(《胡適作品集》,第25卷,台北:遠流出版社1986年出版)

  傅斯年(1896-1950)是山東聊城人,幼年喪父,由祖父及母親撫育成人。1909年就讀天津府立中學堂。1911年,與聊城鄉紳丁理臣長女丁馥翠結婚;1913年考入北京大學預科,四年考試三次全班第一。1916年進入北京大學。傅氏身材魁梧,性格豪放,有領袖氣質,這件事過後,與胡適成為莫逆之交。

  然而,傅斯年之所以出面支持胡適,是受到當時學術風潮的影響,並不是他對這個問題有什麼真知灼見。當時中國學術盛行的是以“實證主義”作為中心思想的“科學主義”(Kwok, 1965)。胡適到美國師從杜威的“實驗主義”,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所謂的科學精神就是“大膽的假設,小心的求證”,一切都要“拿證據來”,拿不出證據來,就是“不科學”的,就不值一提。傅斯年判斷:“這個人書雖然讀得不多,但他走的這一條路是對的”,所以傅斯年決定出面,“仗義相挺”。“這一條路”就是“科學主義”或“實證主義”的道路。可是,“這一條路”也讓胡適的《中國哲學史大綱》寫不出下卷,不能對中國哲學系統的“知識型”作出完整的論述。

  在五四時期的“新文化運動”中,隨著“科學主義”旋風而掀起的“全盤反傳統主義”,把“五常”當作是儒家思想的代表,把它們等同於西方啟蒙時期所排斥的“形而上學”概念,應當一律予以拒斥。舉例言之,五四運動的學生領袖傅斯年在“五四運動”爆發後的第二年,即1920年,便去歐洲,在倫敦大學學院研習三年半後,轉赴柏林大學遊學。在六年半的時間中,他大部分時間都在研讀包括實驗心理學在內的自然科學。在柏林大學後期才開始閱讀比較語言學並學習東方語言。

  1926年10月,傅斯年得知北伐成功而回國,並接受中山大學之聘,於1927年任該校文科學長(文學院院長),並兼中國文學和史學兩系之主任。1928年,他積極籌畫並負責創建了著名的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史語所成立之初,傅斯年就以該所籌備處的名義撰寫了《歷史語言研究所工作之旨趣》,明確指出:“歷史學不是著史;著史每多多少少帶點古世中世的意味,且每取倫理家的手段,做文章家的本事。近代的歷史學衹是史料學,利用自然科學供給我們的一切工具,整理一切可逢著的史料,所以近代史學所達到的範疇,自地質學以致目下新聞紙,而史學外的達爾文論證是歷史方法之大成。”依此而提出了歷史學與語言學研究的三個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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