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港台新儒家的奮鬥及其局限
五四狂飆過後,上節所述是“全盤西化派”或“現代化派”對待儒家文化傳統的基本態度。在這種情勢下,鍥而不捨地想挽救“花萬飄零”之儒家傳統者,唯有港台新儒家而已。在《歷史哲學》一書中,新儒家的核心人物牟宗三(1988)認為:對於形塑中國人“普遍的精神實體”而言,影響最大的,莫過於儒家文化傳統,他將儒學思想的發展分為三個大時代:(1)先秦儒學:以孔、孟、荀為代表;(2)宋明理學:以周、張、程、朱、陸、王為代表;(3)當代新儒家:由熊十力先生開出,以唐(君毅)、牟(宗三)、徐(復觀)為代表。
1、牟宗三的判教
牟宗三憑個人堅定之意志,獨力將康德的三大批判書翻譯成中文,又以之作為基礎,梳理宋明理學的發展,撰成三巨冊《心體與性體》(牟宗三,1968-69),一生的學術貢獻確實是如他自己晚年所說的“古今無倆”。
在《心體與性體》一書中,牟宗三(1968)反覆指出:
朱子後來所謂“太極衹是理”,或“性衹是理”乃是所謂“但理”。動靜闔闢是氣,心與神亦屬於氣。理氣雖不離,亦不雜。將其所理解之性體、道體、仁體(都衹是理)着落於致知格物之言之。(頁18)
其言致知格物衹成為散列之“順取”,而衹落實於存有之理之靜攝。(頁527)
他將朱子的進學之路歸諸於其“家學與師承”:
其家學與師承俱以《大學》、《中庸》為首出也。(頁1)
朱子因膠著於大學,卻擰轉而為橫列的靜涵靜攝之系統;主觀地說,是認知的靜涵靜攝系統,客觀地說,是本體論的存有之系統。(頁54)
牟宗三認為:中國哲學之“理”,乃是“存在之理”,它跟西方哲學的“形構之理”本質並不同。不僅如此,中國哲學中的“存在之理”亦有兩種。一是動態的“存在之理”;一是靜態的“存在之理”。兩者和“形構之理”的不同之處,在於它們都是“超越的”;但是在是否能“活動”(創生)方面,兩者卻有所不同。他將前者稱為“即存有即活動”的本體;而將後者稱為“衹存有而不活動”的本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