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你在實景舞台、歌劇舞台的經驗,實際上成就了開幕式的應用。
張藝謀:都有,其實它是一個綜合的,但是像奧運會這樣大型的表演,特別要求團隊作戰的。我還是首先應該感謝我們這個團隊,大家都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我現在接受采訪,說心裡話,是因為媒體老說我,我比較不好意思。為什麼呢?最後弄得都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我怕人家這麼說我,所以你要說經驗就是各種經驗都有。但實際上對這個團隊最大的壓力,或者倒過來說,對我最大的壓力就是如何有創新感,如何跟老一套不一樣,那時候也挺有意思的。
雅典8分鐘難言之隱
南方周末:怎麼看雅典8分鐘的爭議?
張藝謀:實際上雅典的8分鐘有許多“難言之隱”,因為這一種活動,8分鐘的限制很大。外國人當然很喜歡,中國人一片罵聲。而且很多人告狀告的級別很高,都告到領導那兒,所以有時候,你也覺得,怎麼是這樣子的?
接了奧運會之後,因為有8分鐘的前車之鑒,我看許多許多人有很多的擔心,對讓我做這個總導演有許多擔心,老百姓一看又議論起來。文化階級更不用說了,文化階級對8分鐘是一片喊殺聲,很多都擔憂,將來就是8分鐘的放大等等,大家都“憂國憂民”,說這個開幕式怎麼弄。
其實我自己很清楚,首先8分鐘有很多“難言之隱”,你看我從來不解釋,其實它不代表我們只會這樣子,這是其一。其二,它也有一個好的方面,讓大家對我們多了很多擔憂,沒有那麼高的期望值,我還老跟他們說,這也好,這是一個反托,覺得你可能要砸了,我覺得這樣也好。但是它也是一面鏡子,也可以看到中國人,中國普通觀衆他們討厭什麼,他們不喜歡什麼,或者包括我們老開玩笑,叫做“首都文藝界”的人。
在中國“首都文藝界”出來砸你,你就死定了,基本上也就不行了。所以也能看出來,大家對某種老一套的反感和一成不變模式的不喜歡,對那種作品肯定有質疑的,所以其實有助於我們去注意。
不是流芳千古就是遺臭萬年
南方周末:是壓力也是一個提醒。
張藝謀:我自己那時候接到這個職務,我們組建的團隊,我自己很清楚,我們一定不會做大家覺得老一套的東西,我對我自己的能力,對這個團隊的能力都有充足的自信。
那時候開玩笑說這件工作不是流芳千古就是遺臭萬年,都是一步之差。我們團隊的人跟我開玩笑說,導演,你要是這活幹砸了,你別出門了,你就直接流亡海外吧,在什麼群島上待著算了,出來就有人打你(當然這是開玩笑的)。因為老百姓就覺得,你給我們丟人現眼了,一個百年的機會,你給我們搞成這個樣子,大家都不喜歡你。
確實老百姓有那麼高的期望值,真的是不能失敗,真的是不能讓大家覺得不好。民意是這樣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基本上也不能說靠一幫文人在報紙上寫文章就愣給說過來了,現在的年輕人多麼自由地發表意見,還有互聯網,是說不過來的,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誰也不能弄一個權威非得說它好。所以,這些方面是一致的,肯定是一致的,水平高、水平低點難說,“蘿蔔白菜,各有所好”,這都難說,但是好和壞常常很一致。所以,這個工作難做,就在這裡,誰做這個工作都很難。
我們都知道藝術的規律是什麼,藝術的規律是不可能大部分人說好,藝術的規律一定是衆說紛紜,衆口難調,可是這件工作它的結果一定要讓大部分人肯定,這是這個事情本身一定需要的,誰坐這個位置,誰當這個導演都是一定要有這樣的結果,這就很難了,真的是很難。還不像幹一個商業電影或者弄一個什麼,只是取寵某種觀衆的審美情趣就可以了,哪怕文化人說你很俗,但是很賣錢,老百姓看著熱鬧就過去了,這還不是這個事兒,它都不是電影上的這麼一個事兒,真的是要上下左右、大部分人認為不錯,認為這個表演是有神采的。
你說哪一個文化活動,哪一種表演可以達到這樣的程度?在這一點上,我們整個團隊都有壓力,不單是我。我們從來創作一個作品都不會想到,一定要有這樣一個結果,才可以給普通老百姓一個交代。他要不這樣看,真交代不下去,這個工作已經不是一個藝術創作基本的規律就可以了。誰都是這樣子,今天把誰擱在這兒,把哪個團隊按在這裡做這個事,尤其在中國舉辦奧運會這樣一個事情上來說,都是這樣。
所以,這個壓力不是什麼人給的,越進來越掂量著份量,就是這個事兒,沒有人給你壓力,沒有人天天說什麼,沒有,都是鼓勵,都是寬鬆,領導都說,我跟你說,這次我們接受的審查規格是最高的,建國以來規格最高的,基本上是黨中央審查,這是毫不含糊的,這麼大個事兒,沒有一個文藝活動是這麼多層次、高規格的審查。
但是我告訴你,這是真心話,每次審查完了之後,最後最高領導人告訴我們的永遠有一句話,“藝謀,衆口難調,你們導演組整合大家的意見,但是你們要符合藝術規律,怎麼取舍都是你們定。”真的是很進步的觀點,“怎麼取舍都是你們定”,不要求你們照搬,而且有很多意見是不一樣的,都很體諒,很懂藝術基本規律。
實際上,你看從黨和國家領導人到所有各級,其實沒有人給你壓力,沒有人給團隊壓力。我說的壓力是這個事是不是這個事兒,一定是這個事兒。對於事兒本身,只要大部分人認為今天你不行,這個東西不行,基本上是交代不過去的。
妥協大師
南方周末:那天,陳其鋼說他很佩服你,“藝謀是一個妥協大師”。
張藝謀:他說的是一句實話,我不能說我是什麼大師,但是他說的是一句實話,他有最深的體會,因為他一開始就特別堅持,老跟我吵架,當然我們是好朋友。他直到最後還在堅持自己的想法。
我跟你說,坐在這個位置上,誰都要妥協,而且每天都會有妥協,我是非常知道辯證關系的,必須在妥協中求生存,在妥協中某一種堅持要存在,但是首先要妥協,這種妥協也是廣義的。他永遠面對無數的困難,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子。
我認為,在開幕式總的職務上,我覺得我一點不帶吹牛的,很多導演把他擱在這兒,他在生理上、心理上都拿不下來,堅持不下來,心理會產生問題,實在是要有太多的妥協。
所以,我記得在希臘見他們奧運會的頭兒,他說,我的工作很重要:什麼叫重要?我的工作就是要留住導演,這個導演隨時要走人,因為他受不了,他覺得他老得妥協,好像都是指手劃腳,西方那種自由慣了的導演動不動隨時要走,他說你不知道我的工作有多重要,我一直要把他留在這裡,這就是我的工作。你想,在他們那種空氣底下和那種創作環境中,他們都要撂挑子走人,他覺得妥協是一定的。
開幕式無需完全向體育靠攏
南方周末:一個比較多的說法是,開幕式中國文化比較多,體育比較少,但是我想這樣會不會是創意的時候已經考慮進去了呢?
張藝謀:當然,它當然是一個體育的盛會,但是這個平台,我自己認為體育點到為止,還沒開始比賽呢,後面十幾天不全部都是體育,全部都是比賽嘛!體育精神全部在後面的十幾天體現出來了,無需在開幕式裡完全向體育靠攏,那就丟掉機會了。主辦國,這是它的一個最好的平台,它向全世界去展示自己的文化,這是第一個。
第二個,體育就算演了,奧林匹克就是體育精神,已經是了,後面十幾天運動員們都要去體現這個精神,賽場上最生動,演能演過真的?賽場上一滴淚水可以讓全世界動容,賽場上一滴汗水可以讓全世界動容,那是真實的體育精神的寫照,未來我們都會看到這些精彩的瞬間,我們開幕式演體育的東西,把它圖解一下,把它變成一個所謂的表演,我覺得是很難的,而且也沒有必要演那麼多,有一點就行。
這也是後來我們跟很多外國專家一起討論的,他們說,這其實是你們展示文化的一個平台。因為下一個就是運動員入場,再下一個就是會旗,點火炬,點火炬就是體育精神,我覺得已經在上面發揮,就是“更快、更高、更強”的體現,等等,潛移默化地進去就可以了。原來談過,要不要一個章節是演體育,我們甚至有一些演體育的招兒,有一些招兒還頗為新鮮,後來都舍棄了。
太極拳體現天人合一
南方周末:後來下面有太極拳,人們以為會有少林拳或別的武術。
張藝謀:我覺得太極拳是中國武術裡面最有代表性的,中國人對它的解釋超過了一般的體育競技和某種拳的解釋,我覺得中國人對太極的解釋,好像自然萬物、宇宙萬物都可以在太極之中,中國人把它哲學化了。所以,要選一個拳術的話,我覺得當然是太極代表的哲學含義更多一點。你選一個像陝西的大洪拳、小洪拳,選一個長拳,選一個醉拳,好像就是套路了,但說法不多。
還有一個,我認為太極今天跟老百姓的關系也很密切,你看早上起來,大家都會打太極,也更加普及一點。我們在太極部分的表演中,已經把它看作是現代的部分去演,把它看作是一個哲學層面的東西、思想層面的東西去表演。我倒覺得在太極這一部分中,我們直觀地表現出了人和大自然的關系,我覺得是一個進步。
我們所說的太極那種跟自然的關系,天人合一的東西,從來沒有直觀地讓它有印象,所以這次我們就想,無論如何,太極表演也要直觀地讓觀衆看到。所以你注意到我們在太極的表演當中,運用了自然的聲音、自然的影像,甚至孩子們上課也在講自然、講環保。這一切都是把大自然陰晴圓缺、花開花落,把大自然跟太極放在一起,并行表演,讓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很直觀,我認為這次太極表演很直觀,可能會讓外國人對於中國功夫改變一點觀點,覺得裡面有貨,那就行了。
解密:主題歌原定由新人演唱
腳印和點火
南方周末:我們大家關注開幕式,談得比較多的可能是文藝演出的部分,但實際上除了演出,從時間上看更長的是其他部分。
張藝謀:是儀式,首先是入場式。儀式始終是我們的一個重點,我知道國人最主要是關心這一個小時的演出——實際上不到一小時,五十三四分鐘,國人最關心這個。我們都知道,整個三個半小時最大的幾個主要的東西,像運動員入場式,像會旗,像放飛和平鴿,像點火,這些都是最大的。所以我們實際上一直不敢鬆懈這一部分,這一部分也要有一些設計,我自己覺得這次設計比較好的就是我所說的全世界最大的行為藝術,我覺得那一點是特別有意思的。
因為我們看了前28屆的資料,表演就是表演,運動員入場式就是入場式,最高的表演中的一個小細節拿到這兒來晃兩圈就不得了了,基本上各是各的。所謂的連帶關系是某種主觀性的,導演主觀性的、理念性的聯系,從來沒有視覺化,從來沒有延續性,我們做的這個,我覺得是開天辟地頭一次。因為運動員入場式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不可以給他任何一個(東西),哪怕一個小袋子系到身上都不可以,不能幹擾他,不能對他做額外的要求。而且204個國家和地區,有多少翻譯,要跟別人說,怎麼讓人家做一個事情,都是不可能的,他不能當你的工具,他不能當你任何表演的承載者或者導演理念的承載者,不行,那時候他是最偉大的。所以入場式是最長的,在歐美收視率是最高的,你的文藝表演到它那裡就一邊兒去,別幹擾它。所以,怎麼樣讓視覺化表現出共同的創造,就想到腳印,踩腳印。
運動員是被動的,不自知的一個參與者,但是也對運動員沒有任何幹擾,染料都是環保的。前面有一個擦鞋墊,後面有一個清潔墊,他踩過那張紙後,後面還走過一段清潔地毯,一點事兒沒有,你看沒有任何運動員抗議,沒有任何事兒,自然發生。他是不自覺參與,我們是主動參與,然後我們在歷史部分,在古代那幅畫的黑白、山川日月、現代部分,孩子們在太極部分把它染成綠色的,染成彩色,運動員最後踩成斑斕的大地,像彩虹一樣,我覺得這是全世界最偉大的一個作品。
還有一個創意,我自己認為是點火,後面跟進全部的全球傳遞,我們看了前若幹屆,永遠是全球傳遞就是全球傳遞,點火就是點火,永遠是兩檔事,撑死了就是把全球傳遞編一個紀錄片,或是煽情一點,或是美一點,或者怎麼樣,前面不斷地放,放幾場,在電視台滾動多少次就完事了,那個時候結束,然後下來就是現在這個點火。我們是第一次讓點火後面的長畫卷打開是全球傳遞,固然是記錄的影像,因為那個影像不是我們的,是火炬組拍下來給我們的,我們沒有什麼選擇,他們一路拍下來就給我們。很寫實的一些影像,但它是一種精神,李寧在上面,我們說它“誇父追日”、“嫦娥奔月”都可以,他在上面,實際上後面是人類,你是不是可以看作是人類,因為只有奧運會才做這樣的行為,使火炬在全世界傳遞,它就是人類。
所以,我就覺得那時候人類是“誇父”,如果是這樣的話,這是非常直觀的,根本不用解釋的,沒有抽象性聯想,非常直觀的,誰看誰都懂,這是人類的聖火在最後點燃,絕對不能光想到民族的象征符號,民族文化的象征符號。尤其我認為在運動員看起來是最美的,為什麼?任何一個人的角度看都不是看360度,只有場地的運動員看到的是360度,他們就這樣站著,我不知道,我沒有問過運動員,我相信他們感受更美妙,他們可以看到,他們認識的人,他們可以看到他們的國家在傳遞,都有名字。我覺得那個時候的象征性和藝術性等等,都超越了民族文化符號本身,我覺得是一個全球的,而且是第一次直觀的,5歲、8歲都可以看懂,第一次直感地把全球傳遞跟點火聯在一起,在一個時間段完成,我們是這樣設計的。
當然,後來轉播的時候不一定拍得那麼清楚,你看全球傳遞這樣,到了8月6日的影像是北京,然後李寧走到這裡,畫卷卷上去,一直到8月 6日的影像,8月7日是在南極,然後影像轉上去成為火炬,就是畫軸卷,這是一個火炬的理念。然後,李寧停下來,北京跟雅典接在一起,全世界成為一個首尾相接,出發點和到達點接在一起,全世界是一個圓,是一個不分你我的圓,然後影像定格(我做了影像定格),好像全世界現在都停了下來,看此時此刻,然後李寧點。這個設計,我覺得是非常有意思的,也是以後很難超越的,使整個理念的實現通俗易懂。把傳遞火炬真正地融入到最後一棒,從女祭司這麼點過來,李寧是最後一棒,他轉了半個地球,真正地在視覺上呈現出來。
我覺得這兩個事情都是在奧林匹克歷史上的第一次,我覺得它的意義遠遠大於文藝表演,大於一個國家展示自己文化的目的,更大了,我覺得這其實是展示了我們中國人,這才是中國文化,我自己看,不是那個直接的符號,這才是中國文化裡面我們的內涵,我們真正的寬廣、博大的內涵,就是屬於這種世界觀。
主題歌原定由新人演唱
南方周末:在主題歌上面是不是碰到了困難?忙了全球征集,最後用的卻是音樂總監自己的作品。
張藝謀:主題歌沒有什麼困難。這一點是我的優點,我從來對事不對人,好就是好,因為在這樣的位置上,在這樣一個重要的工作上面,絕對不能有任何額外的考慮。
征歌,我們征集了四年,幾萬首歌曲,然後幾十首、幾百首反複聽,一直不太滿意,就繼續發動,發動群衆,繼續,繼續,繼續,征歌還沒有結束。這個時候,我們聽到了這首歌,它原本不是給主題歌寫的,特別響。詞兒我就覺得非常好,我當時還說,我們的主題就《我和你》,不要《我們一起走》了,就這麼說。
除了歌曲本身跟傳統的《手拉手》的風格不同,有一個新鮮之外,它獲得了內心深處某一種共鳴,你會覺得跟今天晚上所要表達的東西特別一致,親和,比較簡潔,直接,不繞彎子,不大說,把事兒小著說,平和著說,像一種低吟淺唱,我聽著那個小樣本,比這個低吟淺唱得厲害,因為是一個小樣兒,還找了一個業餘的孩子在那兒低吟淺唱,也沒有什麼伴奏,現場清唱,特別感動。真的像鄰家的小夥子、鄰家的女孩在你家窗台上給你哼這個歌一樣的。你會覺得突然被拉近了距離,我覺得特別需要這個,因為我當時就覺得,哎呀,突然跟所有的味兒都不太一樣。
我們所有團隊中的人,第一遍聽,全是這個感覺,這就是主題歌了。然後趕緊說,這個歌也是參加征歌的整個流程,進入這個程序,不要在體制之外。陳其鋼有顧慮。第一個,我不是寫的主題歌,第二個,我作為音樂總監,怎麼弄成我的歌,將來會給別人說。我就說,你不要想這個事情,好就是好,然後我們為了驗證,給領導聽,領導也說好。所以我覺得有一些點是一致的,他也覺得這個歌很親和,而且很讓人覺得有一種心靈的感受,舉重若輕,也可以這麼說。
南方周末:這個歌確定下來時間很短,演唱是不是有些倉促?
張藝謀:很短。演唱當然很倉促,演唱是最後臨時找了這兩位歌手,剩兩三周才找,前面一直是有一個野心要推新人,而且還有一個想法是新人不要穿演出的服裝,穿志願者的服裝,好像兩個志願者,就像普通大街上的志願者站在那裡,在形象上要樸素,拉近距離。因為任何華美的演唱服大家都見過了,中國是看晚會最多的國家,我認為中國看歌手的演出服是全世界最多的,不是服裝的問題,我希望他像大街上的兩個志願者,一男一女,兩個年輕的學生在演唱這個歌。這個想法聽起來很大膽。
最後怎麼變的呢?這個想法堅持到最後,大家又都覺得高潮不够,這是一個,領導也覺得不够,因為沒有高潮,可能沒有腕兒。還有一個就是說,既然是《我和你》,應該是一個外國人和一個中國人,也更直觀一點,等等各方面,最後還是算了。臨時叫人,既然請一個外國的大腕兒,當然要配一個中國的腕兒,就想著男的就是劉歡吧,也是實力派,大家也沒有什麼話說,就臨時這樣做。這樣的話,我來跟他們商量,他們倆都覺得不太適合穿志願者服裝,因為年齡、體型各方面,後來就說你們自己選擇自己的服裝,放鬆一點,所以莎拉·布萊曼說白裙子很好,就穿這個吧。劉歡說,他一貫穿黑的。我說沒關系,穿,你自己選擇,總之我們要親和,不要華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