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煌：思考兩岸經濟奇跡後面的文化因素
我們到底是講王道文化還是王道精神？剛才曉波說他的看法與我不一樣，我聽了半天沒甚麼不同。他講的是中華文化中的王道精神如何淬煉出來，我非常同意這樣的說法。
今天要談兩岸關係如何增加認同，當然第一個還是中華文化，中華文化裡的王道精神如何與今天對話？有三個面向：
一是法治，王道精神講的法治是崇敬自然秩序，本來人就不該違背自然秩序，但是西方恰巧是先違背自然秩序來做事。所以今天兩岸如果想要從文化交流達到認同，第一個兩岸要做的事，就是把兩岸經濟奇蹟背後的文化因素，共同做一個商討：究竟是甚麼因素讓台灣有過經濟奇蹟、讓大陸在30年內成為強國？之前有人研究過儒家的經濟思想，但還不是很夠。比如說，政府看不見的手、看不見的市場，起了甚麼樣與西方發展不一樣的作用？這才是我們經濟現代化裡面非常重要的一環。
歸納出來，原來我們尊崇自然秩序，國家來管理、遂行自然秩序，所以台灣是經濟計劃、大陸是計劃經濟，都是在某種意義上尊崇自然規律，就是我們的本土怎麼利用西方理論，這才是標準的中體西用，從而達到目的。這是第一個，王道精神尊重自然秩序，可與西方的法制對比。西方是把自然法遂行下來變成人為法，我們則是尊崇自然法。
第二個是認同，王道精神裡面的認同是秩序認同，是認同自然所建構的秩序，你無法違反。孟子裡談到“不違農時，穀不可勝食也；數罟不入洿池，魚鱉不可勝食也；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穀與魚鱉不可勝食，材木不可勝用，是使民養生喪死無憾也。養生喪死無憾，王道之始也。”（梁惠王章句上）論語引公西華的話：“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夫子喟然歎曰：“吾與點也！”（先進篇十一）這就是對自然秩序的認同，天叫你做甚麼就做甚麼。這個自然認同可以回歸到兩岸社會來談兩岸人民社會素質的提高，王道精神要求我們來作這樣的東西，兩岸都應該這樣去做。兩岸人民素質整齊了，就可從利益的認同跨界到價值認同，這是第二個。
王道精神裡的政治
第三就是政治，政治方面是治理。在我看來，王道精神最精要的治理是“和而不同”。“和而不同”的境界其實比“和而求同”更高，因為它容許你不同。如何求同？這是自願的，你覺得他比你好，所以你模仿他；更妙的是，既是求同但仍有不同，因為模仿過程中一定帶有自己的色彩，不會一模一樣，這就是王道精神裡的政治。所以我非常同意亞中兄的“統合會”所講的，兩岸統合就是“統中有獨、獨中有統”，既是同、又是不同，這才是真正王道的精神。
我認為中華文化是中華文化，中華文化當中有更好的一個部分，可以促使兩岸在經濟、社會、政治上達到認同效果，這是要從中華文化當中的王道精神來達成。如何讓王道精神現代化、與現代對話，從而使人發現我們這套東西可持續發展，不是西方那種掠奪式發展，因為最後能源枯竭、發展就枯竭，全球都是一個市場的時候資本主義就玩完了。中國不同的地方就是其可持續，即使全球都是一個市場，它仍有能夠再生、自我催生的本領，這才是王道精神最可貴的地方。 |
